印象中，吳桐山已經有大半年沒有寫過與封關有關的稿。記得去年上半年，當人人以為有機會開關的時候，我就已經大潑冷水，甚至叫大家「該分手的分手、該離婚的離婚、該重組生活的重組生活，青春可貴，不要跟封關鬥長命。」（去年6月23日刊於堅料網文章，標題是《調整心態硬食不自由通關時代》）當時被一些人駡我黑心。但結果，一年過去，究竟是我黑心還是你沒有認清現實？一年時間是人生的幾十分之一，而且封關依然會持續，如果毅然分手換個對象，可能連孩子都有了。
基本態度上，我一向反對封關。我一直認為，封關抗疫，是人類歷史上劃時代、革命性的大事，是近現代史上對人類自由最嚴重的侵蝕。因為從今以後，人類的出入境都要像牲畜一樣經過檢疫合格才可以，所有人的健康狀態將從無罪假定變為有罪假定。封關的影響，遠遠比疫情本身深遠得多。
在有了疫苗之後，可以稱之為疫情的下半場吧，或者稱之為常態化時代。我從來不認為今次疫情會結束，人類滅亡，病毒都不會滅亡。病毒在英國、南非、巴西、印度不斷出現變種，是十分正常的現象，以後也會繼續有。如果人類說，只要有病毒我就繼續封關，那就永續封關好了，這是人類自己失心瘋。
不過，我相信歐美等地是會投降的，也就是接受了這種病毒的永續存在，逐步恢復正常生活。歐盟委員會主席馮德萊恩接受《紐約時報》訪問時已經表示，歐盟27國將無條件允許已接種疫苗的美國人入境，有關人士可於夏天到訪歐洲。英國也出現萬人示威反對接種後的繼續封城，在政治壓力下，我相信投降是必然的。
但香港的問題就比較麻煩。因為香港生存在歐美和中國內地的夾縫之下，很明顯，在防疫問題上，世界存在兩個標準。一個是中國內地標準，對病毒零容忍，長時間可以實現清零或接近清零，某個地方只要有零星個案，當地地方官就要烏紗不保。這可以說是中國內地的制度優勢，但也只有中國內地的制度才能做到。或許朝鮮也能做到，但信息太不透明，不予置評。除了中國內地，香港、台灣、歐美、日韓以致世界上絕大部分地區，根本不可能做到中國內地的標準。這是我去年就已經下的結論。
那麼香港問題來了，你生存在兩個截然不同的標準之下，一個寬、一個嚴，你跟哪個呢？如果歐美開關了，新加坡、日、韓、澳、紐等地旅遊氣泡了，你是跟海外地區玩旅遊氣泡？還是等待與內地的通關？這兩個問題可能是矛盾的，因為如果你與外面搞了旅遊氣泡，由於外面其實遠遠未清零，意味着你可能永遠達不到內地要求的標準。所以香港在宣布與新加坡的旅遊氣泡之後，我留意到反應很兩極，不少人批評政府，未與內地通關就跟外面搞旅遊氣泡，通關更不可能了。
個人而言，我與內地的聯繫遠遠比海外的聯繫緊密，我當然寧願與內地通關。但香港要問問自己有多少斤兩。一寬一嚴的兩個標準，如果你自問永遠做不到嚴的那一個標準，那麼你只能跟寬的標準一起玩。
內地在防疫問題上一直收得很緊，這在過去一年被證明是正確的，但正確其實也是兩面的。我不相信內地會主動開關，除非被倒逼。所謂倒逼，也就是等到外面的世界都投降了，都互相恢復自由往來了，那麼中國內地是堅守自己的一套繼續要求境外人士入境檢疫，還是被倒逼接受外面的標準呢？或許疫情下半場的封關難題，是要以曲線的方式來解決。
文：吳桐山
學研社成員，時事評論員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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